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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議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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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秦文顥密會姜潛的當口,錦衣衛千戶鬼手李秘密入宮,入了乾清宮內殿,此時的弘光帝將將睡下,得太監通秉後將人招入了內殿。

當日夜裏,頤園數日來寢食難安的沈翀終於得到一個好消息。

惠峰別院荷塘被東宮秘密處置幹凈,所藏二十口金缸不知所蹤。

與此同時,熱鬧許久的兩淮預提鹽引案所有人證物證皆已抵達京城,三日後三司會審,由刑部尚書主審,大理寺都察院會審,另有大學士若幹、晉王、錦衣衛指揮僉事及東廠陳公公等人一同聽審。

庭審三日,前兩日姜潛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任上所犯貪汙索賄之實,並檢舉數名朝廷官員,皆是五品以上地方官,正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,順著查下去所涉大大小小官員竟不下二十人。

當然所有官員最關心的仍是魏國公是否向姜潛索賄,姜潛又是否是魏國公行賄,他所犯之罪是否是受魏國公唆使。

姜潛自是不會讓眾人失望,攀咬了一大串人,便是秦家也不能幸免。刑部尚書審的如坐針氈,滿腦子門子的汗,一個時辰要如廁七八回才能繼續審。

一切皆如秦首輔所想,進行得很是順利。

誰知審到第三日,案件的重要證人揚州巨富,淮鹽總商陶傅自殺身亡,留下一封書信羅列西寧候秦洵之數莊大罪,且與兩淮鹽案牽扯甚深,每一樁拎出來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。

西寧候秦洵之是秦家主脈,是當今皇後的堂兄,也是秦家裝錢的袋子。若是袋子破了,錢也就漏了。

再說這總商陶傅也不是尋常人,他的妻子也是秦家人,不過並非主脈而已。

主審官員一個個都摸不著頭腦,姜潛的案子還未審完,又牽扯出了西寧候案,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案子審到第三日姜潛突然反水,推翻了之前的所有供詞,聲稱侵肥之舉全是受西寧候指使,便是指控魏國公的各項罪名也是西寧候指使他有意栽贓。

案子鬧得太大,便是刑部尚書也深感無法再審,翌日便稱病不肯再審。

正當朝堂之上鬧得不可開交之時,西南邊關加急奏疏送入宮中。

燕王反了,如沈翀所料一般,燕王借著鎮壓土司作亂的名頭發兵,不僅殺了雲南巡撫,還殺了弘光帝派遣的平叛將軍,收編了西南駐軍,打著“誅奸相,清君側”的名義一路從西南北上而來。

隨後不久雲南提督朱標,貴州巡撫周英、提督張申吉接連起兵謀反。

叛軍攻廣西,入湖南,占領沅州、常德、衡州、長沙等地,所到之處官員、百姓紛紛響應,一路勢如破竹。

以至於燕王大軍“五千裏無只騎攔截”。

內憂外患之際秦首輔請求命秦越為寧南靖寇大將軍,統領三軍前往咽喉要地荊州阻止叛軍渡江北上。

然而,以次輔徐縉為首的清流卻不願秦越統掌三軍,朝堂上雙方爭得不可開交,最終以太子監軍,魏國公無罪開釋,官覆原職為條件,清流讓步由秦越總領三軍前往荊州平叛。

原本姜潛翻供,之前指證魏國公的罪名便不成立,況且經錦衣衛查證,姜潛所提供的證據皆系千門高手偽造,由當朝書法大家明鑒,所有索賄書信皆系偽造,而秦首輔卻以案件未曾查明為由不肯釋放魏國公。

如今形勢所迫,秦黨不得不讓步。

魏國公被釋放的當天夜裏,秦首輔摔碎了自己珍愛的一套汝窯茶具,他對兒子咬牙切齒道:“殺了姜潛,其家眷一個都不能放過。”

秦文顥點頭稱是,姜潛所犯罪行,按照以往慣例只許流放,如今有首輔發話,自是抄家滅門一個不留。

錦衣衛詔獄。

牢頭拎了飯桶,挨個牢房中送飯,到了姜潛的牢門前,狠狠敲了幾下牢門道:“起來,開飯了!”

飯勺穿過木柵欄倒在破了口的瓷碗上,又旁邊的籃子裏摸出兩個黑面饅頭扔了進去,若是仔細觀瞧,便可發現這饅頭要比其他饅頭要稍稍白一些。

蜷縮在稻草堆裏的姜潛哆哆嗦嗦地挪到柵欄跟前,將涼透的飯食揣入懷中。

混著沙子的米飯咽到喉嚨一陣疼痛,艱難的用了飯,姜潛將饅頭揣進懷裏想等焐熱了再吃,然而不等他捂熱,牢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。

為首之人身穿飛魚服,命牢頭開了牢門,快步入門,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破碗,忙道:“去拿人中黃來。”

姜潛的腦子因為冷而有些遲鈍,沒等他想明白何為人中黃,便有錦衣衛力士端著發臭的屎尿捏著他兩頰灌了進去。

惡臭充盈口鼻,姜潛劇烈掙紮,但他被折磨數日已無力氣,三兩下便為灌了一大碗人中黃,不等力士將其放開,便劇烈地嘔吐起來。

行動間懷裏揣著的兩個黑面饅頭滾了出來。

為首的錦衣衛撿起饅頭,對身旁的力士道:“去牽條狗來。”

很快狗便被牽來了,饅頭被掰成了小塊兒扔給黑狗,狗嗅了下便扭頭走了。

一錦衣衛小旗道:“三爺,這饅頭硬的狗都不吃,是否尋些肉來伴進去?”

錦衣衛千戶鬼手李擺了擺手,從袖子裏摸出一包牛肉幹,就著姜潛方才用飯的破碗,將肉條和饃拌在了一起。

黑狗這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。

然而不過一刻鐘,黑狗便全身抽搐,七竅流血而亡。

鬼手李冷笑一聲道:“你們幾個將姜潛看好了,日後他的飯食由總旗王珂親自送,若人死了我為你們是問。”

王珂有些為難道:“若是陸千戶問起……”

貴手指踹了他一腳,“別給我偷懶,便是陸千戶問起,也有三爺罩著。”

魏國公無罪開釋,整個國公府一派喜色,與過年時的慘淡形成鮮明對比。便是病了數日的老夫人也下了地,親自給兒子置辦了宴席,除祟接風,

原本其樂融融,誰知飯菜吃到一半,二爺突然提了分家之事,老夫人氣的暈了過去,頓時一家人人仰馬翻。

經沈書一事,眾人對六姑娘的醫術很是信服,尤其是魏國公府被圍,府醫不在那幾日,老太太病的一塌糊塗,甚至連人都認不清了,全憑六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將老太太救了回來,是以有沈謠在也沒人提找大夫的事兒,待沈謠安頓好老夫人已近子夜,原本她還有許多事情想問父親,但時辰太晚了,只能等明日。

誰知這一等便是半月,畢竟魏國公是戶部尚書,如今大戰在即,錢糧是關鍵,一切都離不開戶部調度,沈翕忙得不可開交,便是回府亦是帶著官員們在書房忙到半宿。

直到半月後的某日下晌,魏國公夫婦在桃安居等她,向二人問過安後,魏國公開口問道:“你與信國公可相識?”

沈謠不解其意,但見魏國公神情肅然,便如實道:“女兒與信國公的妹妹有些交情,曾數次受邀入府,與信國公有一面之緣。”

母親周氏將她打量一番,蹙眉道:“信國公今日請了媒人來說親。”

“信國公?是相中了三姐姐?”沈謠口中雖這樣說,心中卻有不好的預感。

周氏搖頭,神色覆雜地看向沈謠道:“信國公雖無實權,但有一品國公的勳爵在,自是不會娶庶出的女子,他相中的是你。”

沈謠心中一驚:“不知父親母親可允了?”

周氏道:“暫且打發回去了,但我觀瞧常夫人的語氣,改日與太常寺家的夫人一道兒過來說項,今日應是探探口風。”

魏國公瞧她神色不知是喜是憂,嘆了口氣道:“你打小便離了府,我與你母親虧待你許多,這婚事便由你自己做主,若是相中了誰告訴你母親便是。這信國公……你考慮考慮,等想好了再告訴你母親。”

說起來信國公府上人口簡單,上無婆母需要孝敬,平輩只一個小姑子,下面更無子女,後宅也幹凈得很,沈謠嫁過去便是信國公府主母。

雖說這些年信國公府沒落了,但好歹是一品國公的爵位,又有魏國公府做靠山,無論是面子裏子都是有的。

但周熠寧有腿疾,這也是魏國公猶疑不定的原因,左右還得看沈謠自己的意思。

周氏聽聞魏國公將婚事決定權便於女兒便有些不悅,蹙眉道:“自古兒女親事皆有父母做主,她一個深閨裏的小丫頭能有什麽眼光。”

“好了,此事不必再說,便由她自己決定。”魏國公明顯不悅,周氏不好再說什麽,只心中思忖要留下女兒好好敲打一番。

女兒嫁得好,日後對小兒子大有裨益。信國公又瘸,又沒實權,實非良配。

沈謠心事重重地回了紫藤院,隨後便命人打聽信國公的消息。

“信國公府人口很是簡單,老國公夫婦二人很是恩愛,先信國公夫人難產過世後沒多久老信國公也郁郁而終,留下九歲的信國公和兩歲的周姑娘。兩人年紀小,掌家權便落在了二房手中。”青禾頓了頓,唏噓道:“一次二房外出游玩遇到了山匪,一家老小全沒了,聽說那時候信國公也才十六歲……”

以前她未曾關註過周熠寧此人,如今聽了青禾的轉述,不由深思。

山匪?大周朝承平日久,已許多年不見匪患,哪裏來的山匪連一品勳貴的家眷也敢殺?

沈謠道:“他的腿是怎麽回事?”

“聽說是十三四歲騎馬從馬背上摔下來,摔斷了腿。”青禾仔細瞄了瞄沈謠的臉色,又說道:“姑娘醫術高明,想必可以為他治好腿。”

沈謠垂下眼簾,想起前不久周念月請求她為周熠寧把脈卻被他拒絕,他是有事隱瞞,還是不相信自己的醫術,怕是後者居多吧。

從目前打探的消息來看,與其他豪門貴族想必,信國公府實在是清湯寡水,人口簡單的過分,但沈謠直覺信國公府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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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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